阅读街区 | 沁园邨里的叹息

“邨”里有佳人。一代红星阮玲玉就住在沁园邨里，这是她人生最后的住所。

上海早年的民宅，大致上分为弄、里、坊、邨、楼五大类型。弄和里应该算是最普通的石库门房子，它们构成上海最广泛的住宅架构，叫做里弄。坊和邨，上了层次，有独用的煤卫设施，是过去时代的花园小区。楼的档次应该还要更高一点。以上是作家马尚龙告诉我的，他还特别强调了“邨”。邨是村的异体字，现在已经通用于“村”，从现代汉语的意义上两个字没有区别，但是在上海住宅的意义上，邨是肯定不愿意混同于村的。“邨”里有佳人。一代红星阮玲玉就住在沁园邨里，这是她人生最后的住所。沁园邨位于新闸路1124弄，东临昌化路，西靠江宁路，建于1932年，占地0.7公顷，有楼房56幢，呈“非”字形结构排列，2005年被列为上海市第四批优秀历史保护建筑。沁园邨的主弄和支弄都十分宽敞。邨内住宅主体为砖混结构，高三层，楼上都带有挑空阳台，楼下小庭院，砖式水泥围墙，上部镂空，视觉空间很舒适，后门采用十分人性化的内回式拱券设计。1933年至1935年期间，阮玲玉住在沁园邨的9号。这栋小楼是坡屋顶，外观以拉毛水泥饰面，转角处做不规则砖饰，细部略具装饰艺术派特征。如今挂牌为阮玲玉旧居的沁园邨9号，是当年上海的茶叶大王唐季珊用10根金条为佳人购入的，一楼是阮玲玉接待朋友的客厅，二楼则是她和唐季珊的卧室，三楼是阮玲玉母亲和佣人的居所。可惜爱巢初建仅仅几年，1935年3月8日凌晨两点，阮玲玉在其二楼卧室服下大量安眠药自杀，留下一纸“人言可畏”的遗书。鲁迅先生得知阮玲玉自杀的消息后，写下了《论“人言可畏”》一文，咨嗟惋惜。

很多人面对俗世的纷扰，大多数应对的方式是想方设法地去织一张网，或许是血缘关系，婚姻关系，还是社会关系，都会像一只只手紧紧抓住你的肩膀，把你牢牢按住。可惜，阮玲玉自杀时显然没有一只按住她肩膀的有力的手。其实很多人是被一张世俗的网踏踏实实地按在了生活里，反之，他们也很努力地经营这张网，在一切外力和内力使自己动荡的时刻，将自己牢牢地网在原地。在阮玲玉同时代的好莱坞，葛丽泰·嘉宝是最著名的女星。1926年，阮玲玉出演了自己的首部电影《挂名夫妻》，从而开启演艺生涯。同样在1926年，嘉宝拍摄了她在好莱坞的第一部影片《激流》。“请让我一个人呆着”，这是嘉宝在1932年其主演的电影《大饭店》里一句很有名的对白。据说《牛津名言词典》里不但收了这句话，还加上了注释，说嘉宝生平最爱说这句话。电影《大饭店》挪用了嘉宝的这句口头禅。与阮玲玉不同，面对“人言可畏”的好莱坞，嘉宝的选择是毅然而然地扭头离开。二战后，嘉宝在纽约市区买了套有着7间房的公寓，独自一个人生活。离开了猎艳的电影圈，享受宁静人生的嘉宝留给人们一个惊艳的背影。（文/ 沈琦华 摄影 / 蔡瑾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