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0后归家-返宁小记：人生中不一样的20天

文 | 徐天禹

壹

归家（南京-海门）

2020年1月18日上午8点，我踏上了回乡之路：南京-海门。

当时只知道武汉出现的肺炎似乎不太寻常，身边亦有朋友叮嘱我备一些酒精消毒和预防感冒的药物。我不以为意，想着武汉离我甚远，更何况我即将回老家过年，这个事情应该不至于波及范围如此之广。

刚回海门的头两天，我依然是该吃吃该喝喝，火锅烤肉KTV一样也没落下。（在此深刻检讨我自己）

——一直到1月20日，大家（也可能是后知后觉的我）终于开始意识到这一次肺炎的严重性。这一点从各大药店的口罩、酒精突然开始大批量断货中，体现得尤为明显。

身边的同事朋友都赶着快递寄发的末班车在网上疯狂购买口罩，然而悲伤的是：大部分口罩至今还未发货，绝大多数医用口罩都优先供给前线的医务人员，他们比我们更需要这些。

但其实在20日左右的时候，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同龄人的父母长辈们，可能是因为不善用互联网了解最新动态，他们依然对此不以为然，觉得是我们危言耸听、夸大其词。

他们还是该去菜场就去菜场，该去串门就去串门，该打牌就打牌，觉得疫情离他们很远，波及范围不会大到江苏来。直到苏州、南京、无锡陆续出现疑似后确诊病例，他们才终于明白：这次疫情，并不单单影响了湖北省，由于春运的缘故，已经开始波及全国甚至海外。

今年的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上，当白岩松等央视当家主持们带着那个唯一没有彩排过的节目上台时，当我们热泪盈眶的同时，我们对一件事心知肚明：这场防疫战，从来就不仅是奋战在一线的各岗位工作人员的分内事；更是我们每个人的分内事，无论是为了我们自己、家人、家乡、国家。

1月25日0时，随着襄阳的正式“封城”，湖北进入了“封省”状态。

1月27日，我所在的县级市海门也开始陆续出现疑似后确诊病例。截至发稿时间，仅海门已经出现10例确诊病例。除了确诊病例以外，由于下面乡镇群众最初的不以为然，导致潜伏期聚餐、打牌的不在少数，可能有密切接触的人数比我们想得要多得多。

于是在我离家的前几天，我亲爱的小海门，也开始封城了。各小区限制出入，每家每户发放通行证，允许两天出去采购一次日常所需食材和用品，而且基本上是“人能出、车不能出”的状态。

贰

“自闭”的20天

从我2016年12月第一次实习开始到2020年，我从未拥有过如此漫长的假期了。1月18日归家到2月8日返宁，期间整整20天，完全是一个小“寒假”了。上班时候老嚷着假期短，可真放了20天，却反而不知所措、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。

每天呆在家里真的感觉无比自闭，只能不断挖掘新技能，让自己在睡觉之余能找点事情打发时间。以下是我20天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技能点↓↓↓

【1】做饭

正月里头几天家里食材相当富余可劲儿“造”，到了返宁的前两天已经开始发愁家里的菜还够吃几天的饭。感觉一下子从地主阶级降到了贫民阶级。

【2】搓麻＆打牌

一家三口在家也是着实无聊，电视看到不想看、手机玩到不想玩，食材也不够我挥霍的了，然后我拿出了购买两年多却从未打开的麻将和扑克……美名其曰一家三口一起增进感情。

搓麻将和斗地主在这种时候还是挺能打发时间的，不知不觉就可以把晚上睡前的时间消磨过去，和爸妈还可以顺便聊聊日常，我觉得不沉迷、偶尔为之还是值得一试的。

【3】做指甲

今年由于疫情的缘故，理发店、美甲店都早早闭了店。但是女孩们过年做指甲的习惯却不想丢掉。于是我自己在家摸索着给我和我妈做了新指甲。

我妈总说我不会撒娇，也不和她亲近，这次大家都乖乖待在家里，也多了很多陪伴家人的时间。做指甲也是增进母女感情的一种方式。

毕竟上大学以后，我们回家的时候真的在逐年减少。

【4】放烟花

海门是允许燃放烟花爆竹的。任何事情都消灭不了海门人民燃放烟花爆竹的热情。每一年过年，我都是在除夕夜烟花爆竹声中入睡，又被大年初一的烟花爆竹声唤醒。

年初三的夜晚，我也全副武装驱车去了江堤边上放烟花。

和往年一样，还是有一些年轻人在夜晚过来燃放烟花。不一样的是，大家都规规矩矩戴了口罩，谁也不挨着谁，只想放烟花宣泄一下近日来的情绪。

点燃烟花的时候，我默默许下今年份的愿望：希望2020年是个好年，希望看到此文的每一个你都能健康平安。

20天，就在这样数着日子地过完了。

叁

返宁（海门-南京）

2月8日上午10点，我踏上了返回南京的动车。

我这么多次去车站，这是我看到人最少的一次。

谁也不挨着谁，都戴着口罩默不作声地等着前往工作城市的列车。这样的安静，即使在我所在的小城里，也基本很难见到。

上车以后也是，没有人喧哗、甚至没有人饮食。海门前往南京的3个小时里，从未有过如此静谧的时刻。

到了南京站出站的时候，大家也是颇有秩序、自动自觉地让工作人员测量体温再安全出站。

和周边部分城市不一样的是，尽管形势同样严峻，但是南京的地铁、公交绝大多数都没有停运，只是调整了运营时间、加强了地铁进出站、公交上车的把控严格程度。这在很大程度上为返宁的务工人员提供了便利，毕竟使用公共交通工具的人还是占比较大。

我住在临近玄武湖的中央路上，是南京市区非常重要的一条主干路。

依照往年，这样的节日又逢周末，中央路的上车几乎是前不见首后不见尾。然而我这次回来，路上只有稀疏几辆私家车，和偶尔到站的少有人坐的公交。

公寓隔壁的药店贴了三张告示提示口罩和酒精无货，要购买其他药物也都是站在门外告知药师等他们拿出来给你。无人进店。

我所居住的公寓，四年来第一次锁掉了正门。只有住户可以从后门刷卡进入，外地返宁人员须在楼下登记完个人信息后自觉在家隔离14天再返工。所以此时此刻的我，正坐在靠窗的书桌前，敲下了我这20天平淡却又难忘的经历。

微博、各大自媒体或者官方平台都在这20多天里发出了许多或大或小的疫情相关的感人故事：引发全网转发的“吹哨人”、忍着眼泪给在一线奋战的妈妈发语音说“我、我就是有点记不得你身上的味道了”的乖孩子、和妈妈隔空拥抱的9岁小女孩、眼睛憋得通红对老婆喊“等你回来我承包一年家务”的丈夫、派出所门口丢下几箱口罩的年轻人……

还有那些奋战一线不幸牺牲的坚守各个岗位的工作者们，那些在基层不舍昼夜挨家挨户排查只为确保大家安全的工作者们，那些即使自己过得不好也想着为灾区人民尽一份力的底层人民们……

——每一个大人物、小人物，都在我敲打键盘的时候，一个一个鲜活地出现在我的眼前。千言万语哽在我的胸口，不知从何道来。就算大家都说互联网的记忆太短暂，可我知道：我们每个人，都不会忘记他们，也不会忘记2020这样特殊的开篇。

文末送给大家我前些时日拍到的难得的“咸蛋黄”夕阳。

最近大家的生活大约都是苦中作乐。可是寒冬总会过去、冰雪也会消融，春天总会到来、鸡鸣寺的樱花和武大的樱花也迟早会开。

——我对此深信不疑，相信你们也一样。